云读报 | 1507期《华东理工大学周报》上线

NO.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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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社会学院 禾本亚

家乡的山多，因而种的竹子也多。人们习惯了看竹，若是家里有小院子，定是要种上一丛的。说来倒也称不上好看，但有院子却没有竹，便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家乡的竹子多，因而笋是一年四季都不缺的。好不容易熬到寒假回去，到菜场一看，只要卖蔬菜的摊子就没有不卖冬笋的。若是冬日里要烫火锅，便买些冬笋来，剥开洗净，斜斜地切成片装在盆子里，用自家做的红酒泡上一会儿，便是保证不麻口的。如果正巧碰上从乡下拿来刚腌好的咸菜，母亲便把酸菜、冬笋同胡萝卜、泡豆腐、荸荠、木耳等6种食材一道，细细地切成丝，随意地炒上一锅，便成了春节期间众多荤菜里令人最爱的八宝菜了。我本是不爱吃冬笋的，可八宝菜里的冬笋也爱吃上一口，就粥、就面，都是最好不过的。

但若要论及笋的味道，冬笋太涩，田园笋难免又太软，“黄前笋”（方言的音译）听说倒是好吃，但要等到4月份才上市，我也总是错过。因而在我心中，愣是谁也比不过雷笋。一来雷笋上市就在春节前后，正巧我在家中；二来雷笋味道本便爽脆，便是在挑剔的母亲看来，除去“黄前笋”，雷笋也是要排第一的。

雷笋爽脆，可做的菜肴也多，清炒、火锅、豌豆饭，没有一个是不好吃的。过年的时候，母亲便爱做雷笋火锅。取下在太阳底下晒到金黄的腌肉，切成薄薄的小片，在锅中熬出油后，放入滚刀状的雷笋翻炒，待笋面都布上了金灿灿的油光，再倒入温水小火焖煮，若是开锅起雾，见到汤被熬出了奶白色，便可知美味已经成了。这样的南方火锅是无需烫菜的，单是盛上一碗汤，吃上一口久煮不烂的爽脆，便是比桌上其他珍馐美馔好上万倍的享受了。若有幸挨到了豌豆上市的时日，便是一定要吃上一碗清香的豌豆饭。软糯清甜的豌豆就上雷笋的脆生，再从炒锅的边缘夹上一块焦脆的糯米锅巴，清口脆舌，鲜香四溢。平日里少食米饭的我，单吃饭，一顿也能吃上2大碗。

这样想来，来自山里的姑娘小伙，说起竹子，说起笋，就像海边的姑娘小伙说起鱼，说起虾，没有不喜爱的。在外婆的村里，更是有个不成文的传统，每年年夜饭后，大人们总要带着未成年的孩子爬到布满竹林的山上，挑上一根最粗最壮的竹子，一边摇晃一边用方言念叨着歌谣：“毛竹爹，毛竹娘，今年给你大，明年给我大。”然而，在旧年的最后一天，对竹子喊上这样一句，不知到底是来自人类的狡黠，还是来自竹子无尽的宽厚了。

因而要我说，无论是梅、兰、竹、菊“四君子”，还是竹、梅、松“岁寒三友”，竹也应当是首屈一指的。且不论它本身的气节，单论其对人口腹和精神上的馈赠，便足以够我们万般细细品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