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甘露：这个世界少了一份无情，是因为多了一个记录的你
她数年来深耕纪录片行业，受张艺谋、徐克、刘伟强、吴宇森众多导演之邀，见证了《英雄》《十面埋伏》《赤壁》《龙门飞甲》等众多在中国电影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作品诞生，成为“中国电影纪录片第一人”。
她用镜头记录了芭蕾舞者的生活，《我们在跳舞》《时间之舞》等纪录片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向世界展示的生命之舞。
她受邀拍摄《中国机长》《中国医生》等电影纪录片，还原并深入解析那些看似平凡却又伟大的人们背后的故事。
她，就是纪录片导演甘露。
多年前，甘露曾在浙传有过一段学习经历，她将这段经历称之为“美妙的旅程”，岁月流逝，却未曾抹去这段美好的回忆。
今天，官微君专程邀请甘露导演“再回”浙传，回忆往昔，给浙传学子传经送道。
Part 1
“享受观察的过程，而不只期待结果。”
2002年，由甘露执导拍摄的电影《英雄》之纪录片——《缘起》在国内外正式发行，这是“电影纪录片”这一概念首次出现在大众面前，因此甘露也被称为“中国电影纪录片第一人”。
纪录片《缘起》海报图
大学时期，甘露学习的是图片摄影。在她眼里，图片摄影是神圣的：“我们那个年代用的是胶片，我觉得按下快门的一瞬间是神圣的。但是去捕捉那个点很难，因为你总是在等待那一瞬间。”
所以，甘露特别享受持续不断地观察的过程，她认为：“拍摄纪录片能够记录下等待的过程，而不是只展现最后的结果。”除此之外，打动她的还有那份与人交流的奇妙感与趣味感：“当看见人的面孔出现在镜头前，即使不用言语交流，他们的神态、动作都会让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临近毕业，甘露因机缘和张艺谋导演有了合作的机会，执导了由张艺谋特别授权的系列纪录片《张艺谋和他的电影》，从1998年至今仍在跟踪拍摄中。“我们当时除了为张导的电影做记录，还有申奥片、歌剧、舞剧等，甚至回到他曾经拍摄过电影的地方进行探访。”
甘露（右一）与张艺谋、杜可风等人合照
在这漫长的记录过程里，出现了电影《英雄》的纪录片《缘起》、电影《十面埋伏》的纪录片《如花》等优秀作品。正如甘露所说：“我们一直在关注张艺谋的经历，以及他与这个时代的关系。”
2011年，甘露受徐克导演之邀，拍摄《龙门飞甲》的电影纪录片——《徐克》。这是关于徐克导演的第⼀部纪录片，上映后受到广泛的关注和好评，并获2011年全球华人纪录片互联网巡展优秀纪录片大奖。
此后，甘露又为徐克的《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和《智取威虎山》拍摄了电影纪录片。在多次合作中，甘露用她细腻的观察向观众展现了徐克电影背后的侠义与情感。
甘露与徐克合照
Part2
“生命脆弱且无常，要做能留下来的东西。”
在甘露的纪录片中，你能发现很多带有深刻寓意的意象，比如《如花》中大片的花，《海阔天空》片头的蜻蜓。这些意象化的符号，往往能表明导演拍摄时的心境。
甘露说：“花代表了希望，代表着绽放的生命，花开花落是生命的过程。张导在拍摄《十面埋伏》时，种在乌克兰的花没长成，他也没能等到梅艳芳的到来，这就是生命无常。”
《海阔天空》是甘露为电影《中国机长》拍摄的纪录片。对于片头的蜻蜓，甘露也作出了自己的解释：“我们去双流机场的时候，天气也不是很热，但我却意外看到了一些蜻蜓。此时飞机起飞降落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相似的两物极大地触动了我。”
纪录片《海阔天空》片头的蜻蜓
花是生命，蜻蜓也是生命，甘露用自己的方式讲述她对生命的思考。在她的心底，一直有一个信念：“我们要做能留下来的东西，而不是一闪而过、哗众取宠的作品。”
甘露（左二）与刘传健机长等人合影
在甘露看来，“有一个开放的心态”是纪录片从业者的必要条件。“电影可能是基于现实，根据剧本去拍。但是纪录片不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种未知性会给拍摄者带来极大的难度，同时也是一种独有的吸引力。我们要用自由的心态去迎接未发生的事，去享受这一刻。”
Part3
“你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你。”
甘露十分关注剧组中的小角色，在她的镜头里总会出现许多的普通人，比如电影《建军大业》的纪录片《暗夜之光》中的爆破师、动作指导，甚至群演们，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价值。甘露坦言：“普通人会比演员更难拍，只有主动去交流才能在短时间内了解他们的想法。”
《建军大业》剧组合影
当被质疑会不会亲自“上一线”拍摄时，她坦言，“我现在拍纪录片会带着助手，但我依然会亲自拍。因为观察一个事件、拍一群人，如果没有亲身经历，你就不会有深刻的体验感。”
每部片子的拍摄初期，甘露都会遇到不被理解、不愿配合的情况，但她总能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打动对方。作为记录者，甘露清楚地明白比记录更重要的是学会尊重，并且要用不卑不亢的态度，平等地和他人交流。
甘露工作照
在后来的拍摄过程中，周围的人甚至会主动跑过去和甘露分享日常，“当你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你。当他们对摄像机后的你产生信任时，就不会在意你拿着摄像机拍他们了。”
Part4
“纪录片与芭蕾舞有很多共通之处。”
其实电影纪录片只是甘露工作的一小部分，她反而会花更多时间去拍摄不同题材的纪录片。
2010年，甘露完成了历时四年拍摄的芭蕾大型纪录片《我们在跳舞》，这部片子是由中国国家芭蕾舞团特别授权的亚洲第一部全面反映中国芭蕾舞演员生存状态的系列纪录片，现已被很多国外的大学图书馆和芭蕾舞团收藏，作为研究中国舞蹈和舞蹈影像的资料，也被收录到全球五十部顶尖舞蹈影像中。
纪录片《我们在跳舞》宣传图
与芭蕾舞结缘，是因为她全程拍摄记录了张艺谋第一次与中国中央芭蕾舞团合作的中国原创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创作历程。
当谈起为什么会聚焦芭蕾舞蹈并且将其拍摄成电影，甘露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在我眼里，芭蕾舞者和纪录片拍摄者是有很多相似之处。两者都是孤独的职业，并且我们面对自己的时间较多，通常不太被大众所理解，但我们自己能感受到职业带给我们的快乐。”
后来，甘露开始把镜头对向舞蹈学院的孩子们，她说：“我想了解芭蕾舞演员们的童年，想知道芭蕾舞到底改变了他们什么。”2005年至今，甘露的系列纪录片《时间之舞》已拍摄七年，现仍在跟踪记录中。
甘露拍摄舞蹈学校的孩子们
2019年，甘露与中央芭蕾舞团合作，首创拍摄非舞蹈的芭蕾电影，电影中所有角色均由中央芭蕾舞团的顶尖芭蕾舞演员扮演，此片目前正在后期制作中。她表示：“每个题材都有不同的表达方式，拍摄电影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在契机到来的时候，我会选择最佳方式展示它。” 这就是她，不被拘束，忠于内心。
甘露在拍摄现场
Part5
“纪录片的真实性和创作者的干预不矛盾。”
经常有人会提问，纪录片是否绝对真实？甘露总是反问道：“什么是绝对的真实？当你用眼睛去看、去选择、去记录，它已经带着你的主观色彩了。”作为记录者，要尽量去还原那一刻，还原自己真实的体验感，这便是甘露所理解的“忠于内心”。
其实，纪录片本身的真实性和创作者的干预是不矛盾的。正如甘露所言：“纪录片是你和世界去分享你看问题的一个方式，所以我们创作的作品一定要真诚。”
除了纪录片真实性的问题，大众也总是想找到男、女纪录片导演身上的绝对不同点。但对于甘露来说，把男女分类是很勉强的事，“其实每个人都是男性、女性的杂糅体，只是要看哪一面展现得更多，而女性纪录片导演会展现出更多的细腻。”
在别人眼里，甘露是个文气瘦弱的人，但她的内心很男孩子气，“我喜欢武侠，喜欢战争题材的电影，国内外有关狙击手的电影我全都看过。”
Part6
“浙传的时光是一段美妙的旅程。”
除工作外，甘露的生活很平淡，她甚至很少和朋友出去玩，平时就爱宅在家里看看书，微博分享的内容除了工作，大多也是花花草草或者各种美食。
甘露还喜欢摆弄收藏品，于她而言，考古和纪录片也有相似之处，“当你一点点揭开它的面纱，呈现事实的面貌，从而发现它背后的故事时，你会觉得一切都太奇妙了。”
谈起在浙传学习生活的日子，甘露甚是怀念。“那时候男生女生还住在一栋楼，晚上熄灯后，我们在寝室卧谈，楼下男生会弹着吉他唱校园民谣和摇滚歌曲，那种感觉特别自由且美好。”
在浙传的时光，也让她结识了很多良师益友，成为了她现在工作中的伙伴，陪伴她走过一段又一段的旅程。
对于想要从事纪录片行业的同学，甘露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首先要做到把心静下来，不然会忽略生活中很多细节，少了很多探寻惊喜的机会。”她还强调：“凡事不要慌张，只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当机会来临时你才能够抓住。”
“终其一生，我们或许才能真正理解纪录的意义，即使这样，你还是会一起加入纪录的行列吗？”甘露的答案是肯定的，正如她在给著作《纪录片》作序推荐中所写：“或许，这个世界少了一份无情，是因为多了一个记录的你。”
过去，现在，将来，导演甘露将带着对生命的爱与敬意，继续记录，继续前行。
—— 浙江传媒学院官微出品 ——
文｜夏奕晗
图｜本人提供 网络
编辑｜夏奕晗
责编｜赵立英
责审｜何丽
终审｜陈永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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