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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敏：愿更多的孩子成长在“林间”

大学作者：北京师范大学 2021-08-25 10:55:36

王西敏，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1994级校友，上海师范大学儿童文学硕士，2008年获得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环境教育专业硕士学位，回国后致力于推动自然教育的发展。曾担任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科学传播与培训部部长，现任职于上海辰山植物园科普部，同时担任桃花源生态保护基金会自然教育总监，全国自然教育论坛发起人，全国科普先进工作者，获得国际植物园保护联盟（BGCI）颁发的马什植物园教育奖，自然教育领域经典书籍《林间最后的小孩》译者。

王西敏被圈内称为“自然教育专家”，这听起来似乎应该是生科院的背景，然而他却出人意料地毕业于北师大中文系。

这样的反差源于他的爱好——观鸟。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知道观鸟是什么了，但在2000年左右他开始观鸟时，旁边的人看着手里举着望远镜的他和朋友们，经常会有类似这样的反应：“关鸟？把鸟关在笼子里看？”“这只野鸭看上去有好几斤重，味道应该不错。”

“怎么才能让更多的人能够去欣赏鸟的美丽，而不仅仅是把它们当作食物或者宠物呢？”这个想法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从爱鸟、观鸟、保护鸟、到想要使更多人喜欢上鸟，他像是一个沉醉其中的孩童，用最纯粹的欢喜守护着这片森林，又播撒出更多的种子，步履不停。

一只翠鸟

《理想国》中说：我们一直寻找的，却是自己原本早已拥有的，我们总是东张西望，唯独漏了自己想要的，这就是我们至今难以如愿以偿的原因。

王西敏至今记得，他第一次“被唤醒”是在故乡的池塘边。一只鸟忽然从他眼前飞过，闪着金属般耀眼的翠绿光泽，宛若精灵现身，还没等完全看清样子，便远远地停在了对岸的苇秆上。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小时候课本上学过的翠鸟。

一只翠鸟打开了王西敏新的天地。对翠鸟的喜爱一直保持到现在。做自然教育的人都喜欢用一种动物、植物或者自然现象给自己命名，王西敏的自然名就叫做“普通翠鸟”。

在王西敏看来，做鸟类保护教育，并不是想把所有人培养成观鸟爱好者。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是喜欢观鸟的，但他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去做一些事情，让他们知道原来自己是喜欢这个的，他把这个过程称作“去唤醒”。

王西敏身体力行，去感染着身边的人。他最得意的例子是把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工作时的室友，生态学赵江波博士发展成了观鸟爱好者，现在赵江波在国内的观鸟圈已经是知名人物。2014年，还是版纳植物园研究生的顾伯健前来自报家门，说自己中学时代就开始喜欢观鸟。后来，顾伯健为保护中国绿孔雀而奔走，让绿孔雀的保护重归大众视野。

举办观鸟节活动

还有些反馈是不经意间的。2013年，王西敏陪几位鸟友在版纳植物园外面的一个小饭店吃饭，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对他说：“我认识你，你到我们学校讲过鸟类保护，还放了很多照片。”这个女孩中学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了，但却还记得王西敏给她讲过的那些鸟儿的美丽故事。

举办观鸟讲座

二十多年间，王西敏还和全国鸟友一起，成立观鸟会，举办观鸟讲座、户外观鸟、观鸟节、鸟类调查等活动，见证了中国观鸟事业的成长。这个圈子自称“鸟人”，称呼自己的伙伴们为“鸟友”。什么地方看到什么罕见的鸟，是他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在林间

一只翠鸟唤醒了王西敏心底对鸟类保护的爱，几经“迁徙”，这只“普通翠鸟”也在西双版纳找到了栖息的森林。

西双版纳，古傣语叫“勐巴拉那西”，意思是“理想而神奇的乐土”，这块北回归线上唯一的绿洲是中国热带雨林生态系统环境保护最完整、面积最大的地区，也是王西敏驻足了八年的地方。

“科普，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其实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是没有得到太多重视。这里是国内乃至亚洲最好的科普场所，我要多做点工作。”王西敏就这样开始了他的科普生涯。2010年，王西敏成为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科普教育组组长，他结合植物园自身环境与科研基础优势，参考在国外学到的环境教育理念，在版纳植物园进行了一系列科普教育工作，从策划活动、布置展览到培训讲解员都亲历亲为。

闲暇时间，王西敏除了接待各地来访的“鸟友”，自己还活跃在“鸟网”中，义务做《中国鸟类观察》编辑，制作《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观鸟指南》，参加环境教育公益讲座，向普通大众推广观鸟和鸟类保护。在王西敏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开始探索利用园区资源，开发科普项目，科普旅游部也相继开发出“绿岛历奇”“大手拉小手”“植物艺术”和“秘密花园”等品牌活动，创办了《雨林故事》电子期刊。版纳植物园的环境教育很快就在中科院、植物园系统乃至社会上树立起了很高的知名度。

2017年，王西敏和同为观鸟爱好者的赵江波、顾伯清聚在一起编写的《雨林飞羽》一书，对西双版纳植物园最常见和最罕见的鸟类做了细致介绍，不仅圆了自己在读书期间想要编写地区完整鸟类名目的愿望，也受到了大家的广泛喜爱，被誉为是来西双版纳植物园的必带书目。

与自然重逢

2005年，美国作家理查德·勒夫在其畅销书《林间最后的小孩》中首次提出“自然缺失症”，指出当今社会儿童在大自然中度过的时间越来越少，从而导致了一系列行为和心理上的问题。

这本书是王西敏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学习环境教育时的必读书目，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回国后，王西敏和环境教育领域资深人士郝冰一起为《林间最后的小孩》的出版做了大量修订工作，该书出版后在公众中掀起了阅读的热潮，其中关于孩子与自然的讨论更是引发了广泛关注，成为后来“自然教育”这一行业出现的重要催化剂。

为了不让现在的孩子成为林间最后的小孩，王西敏一直在努力着。与他同行的还有许许多多同样热爱自然的朋友，各类自然教育机构纷纷成立，成为促进孩子接触自然的重要力量。他和朋友们一起发起了全国自然教育论坛，2020年为第七届，是国内目前最具影响力的自然教育盛会。

著名的生物学家蕾切尔·卡森说过，在自然界中，让儿童去学习知识远没有让他去体验重要。版纳植物园为勐腊县中学生举办科学夏令营，王西敏带领同学们实地进入植物园进行不同植物被覆盖下土壤含水量的变化、种子活性测试、植物芽的物理防护策略等一系列科学探究活动。来到上海后，他着眼于自然教育强调的动手能力、科学道理和对环境产生的友好结果，在桃源里中心开展昆虫旅馆等活动，让孩子真正参与进来。

“我们希望更多的孩子有机会到户外玩耍，而不是被电子游戏所吸引或者被做作业占据大部分的业余时间。大家都能够有机会去了解身边的动植物，发现它们的美好。如果有更多人去关注我们的自然，当有一天决策者决定要把某个池塘填平或者把树砍掉时，是不是就会犹豫一下？我们做的努力正是为了这片刻的犹豫。”

给孩子们科普自然知识

惠特曼的诗里曾写过，“有一个孩子在一天天长大，他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他就成了它，那东西在后来的某一天、某几年或岁月流转中，又成了他的一部分。”

王西敏还记得小时候，在老家浙江仙居，和小伙伴们在盂溪游泳，又约着去爬山，采大片大片的映山红，“我们都是在野地里生长起来的。”在多个对环保主义者和自然主义者的调查研究中显示，童年的经历对其成年后参加环保运动会产生重要影响，那些往事成为了他们参与环保的动力，这被称为“重要生命经历”。

带领孩子们进行夜观活动

在路上

1994年，带着一个作家梦，王西敏进入北师大中文系学习。古朴雅致的辅仁校园，后花园的读书身影，知识渊博的教授，经典的文学书籍，热闹非凡的电影节......勾勒出王西敏在北师大的学生时光。

上世纪90年代，民间环境保护的理念刚刚兴起，那时中国最早的全国性民间环保组织 “自然之友”在北京刚刚成立，创办人梁从诫老师经常被邀请来北师大做讲座。王西敏还记得第一次在教七听到梁老师讲述自然之友在沙漠种树的故事，梁老师的签名留在了他仅带在身边的一本《当代西方文论》上。“大学生绿色营”举办滇金丝猴保护活动，在学校图书馆一楼举办了图片展览，吸引了包括王西敏在内的许多对环保感兴趣的大学生参与其中。

这些都潜移默化地培养了王西敏对于环境保护的关注，他感谢母校，四年最好的时光在母校度过，“所有喜怒哀乐都是很珍贵的”。

1998年，王西敏从北师大毕业成为了语文教师，两年后他选择进入上海师范大学跟随梅子涵教授攻读自己喜爱的儿童文学研究生，之后迷上观鸟。为了更好地保护鸟儿，他当了两年的警察，在这个期间做了很多鸟类保护的工作，是当地有名的“观鸟警察”。回国后，他在世界自然基金会、瑞尔保护协会等组织做了一些直接参与保护环境的工作，种种经历，贯穿着他喜欢大自然、致力于保护大自然的人生主线。

2018年，他回到上海，目前在上海辰山植物园继续从事自然教育的工作。随着自然教育在国内日益发展，此时的王西敏开始把兴趣点放在自然教育的评估和理论研究上，他希望通过学术研究进一步提升自然教育实践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