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研究 | 张文新课题组在国际权威期刊发文揭示校园欺凌中“健康环境悖论”现象的产生机制

受欺凌是指个体遭受力量较强同伴故意伤害的不良经历。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9年发布的数据，全世界范围内约35%的儿童青少年会遭受他人的欺凌。据张文新课题组的研究，我国约1.5% ~ 13.4%的儿童青少年会遭受同伴欺凌。遭受同伴欺凌会导致儿童青少年出现一系列适应问题，如焦虑、抑郁、自伤等。因此，受欺凌者的心理社会适应问题值得特别关注。

欺凌事件少、同学之间相处和谐的班级氛围是一种积极的、健康的环境。总体来看，在这种健康环境下，学生们心理健康水平较高，行为问题较少，适应状况更好。但是另一方面，近年的研究发现，在受欺凌发生率较低的班级环境中，少数遭受欺凌的孩子反而会出现更多适应问题（如更高水平的抑郁症状等）。芬兰图尔库大学Christina Salmivalli教授将这种现象命名为“健康环境悖论”（healthy context paradox）。尽管已有大量实证研究结果充分表明健康环境悖论现象的确广泛存在，但是对于这一现象的发生机制知之甚少。

为什么在受欺凌发生率低的班级中，受欺凌者会出现更多适应问题呢？课题组的这项研究从人际关系和社会比较两个视角提出了假设。从人际关系视角来说，这一现象的出现可能跟受欺凌学生的人际关系有关。在欺凌事件较少的班级中，遭受欺凌是不常见的现象，受欺凌者会显得“另类”，这会使大多数同伴不愿与其进行交往。另外，受欺凌的学生通常与同样受欺凌的同伴交朋友，但在健康环境中，受欺凌的个体相对较少，因而受欺凌的学生较难交到朋友。受欺凌者遭受同伴拒绝、缺少朋友等不良人际关系时会出现更多情绪问题。

社会比较视角着眼于社会比较的自我认知与评价的作用。人们在遭遇不幸时，会倾向于通过与其他人的比较来评价自己的状况。如果发现自己“比下有余”，个体有可能会感觉更加舒适；相反如果感觉自己“比上不足”，个体则可能表现出消极的情绪和行为。在健康的班级环境中，由于受欺凌发生率低，遭受欺凌的儿童很难找到同样受欺凌的同伴进行比较，故而可能会产生对自己消极评价，认为自己不幸的经历是自身原因导致的，这些想法会引发更多情绪问题。

为检验“健康环境悖论”及其产生机制，张文新课题组采用三个时间点的追踪设计，以2643名中国儿童为被试，考察了班级平均受欺凌水平对受欺凌者抑郁症状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结果发现，在班级平均受欺凌水平较低的班级中（即“健康环境”中），受欺凌更有可能导致抑郁症状的增加（见图1），验证了“健康环境悖论”现象。在揭示机制方面，研究发现在平均受欺凌水平较低的班级中，受欺凌者交朋友的机会更少（见图2），因而会产生更多的抑郁症状；较低的班级平均受欺凌水平会导致受欺凌者的社交自我概念降低（见图3），从而产生更多抑郁症状。这说明，“健康环境悖论”现象的产生的确与受欺凌者的人际关系和社会比较有关。

图1 班级平均受欺凌水平调节受欺凌与抑郁症状的关系

图2 班级平均受欺凌水平调节受欺凌与好朋友数量的关系

图3 班级平均受欺凌水平调节受

欺凌与社交自我概念的关系

这一研究结果表明 “健康环境悖论”也存在于中国文化背景中，并首次揭示了“健康环境悖论”的认知机制和人际机制，证实了同伴群体互动特征对受欺凌适应的重要影响，进一步丰富了校园欺凌的同伴群体过程理论。研究结果对校园欺凌的预防与干预工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校园欺凌预防与干预工作应以降低欺凌、受欺凌发生率为重要目的，然而，需要警惕在欺凌、受欺凌发生率较低的“健康环境”中，一些受欺凌的学生可能更容易产生适应问题。因此在反欺凌实践中，需要关注受欺凌学生的心理状况和行为表现，进而实施针对性的干预。在干预过程中，教师需要采取措施，使受欺凌的学生能被广大同伴群体所接受，帮他们寻找朋友、建立友谊。此外，教师还可以向受欺凌的学生说明，有很多人曾和他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并成功摆脱了困境，帮助他们进行恰当的社会比较，从而减少其消极情绪的产生。

该论文第一作者为博士生潘斌，通讯作者为张文新教授。本研究受到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预防和治理中小学校园欺凌对策研究（17JZD058）”的资助。Child Development是被SSCI收录的发展心理学、教育心理学领域的旗舰期刊，自1930年创刊以来，一直心理学界享有盛誉，具有十分重要的国际学术影响力。该期刊2020年影响因子5.899，在JCR收录的78种发展心理学期刊中排名第6，在在JCR收录的61种教育心理学期刊中排名第3。

点分享

点收藏

点点赞

点在看